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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李贽《答周若庄》有感

发布日期:2023-04-02 18:54:13浏览次数:723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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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前言


李贽字宏甫,号卓吾,别号温陵居士,泰州学派代表。为心学史上一朵奇葩,惜乎未见道,所以自伤而毁道。吾何以敢如此说,读其文章可知。


《大学》首章乃阳明心学入门功夫,李贽尚未过关。今引其《答周若庄》一文,可见一斑。此文乃其对周若庄之答书,因有所问而后有所答。文中卓吾先生于《大学》首章之要义作串联讲,对明德、亲民、本末、厚薄、止于至善发挥自如,至言格物致知处,始知其于“止于至善”之说只识得文字意,而未能彻见其宗旨,未能融会贯通。其文字意者,王门遗旨也,与《传习录》、《大学问》、《大学古本序》中意思也。其宗旨则必须体贴到方作数,方算认得,方能解说得来。


大体得道者,其所言皆能直截了当,深切著明,动人心魄,若颜回赞孔子,阳明先生抑匪患。反之则虽字句堆砌而文意遥远,逾转逾不能通,逾不能通则言多补救盘桓,便又逾转得远,若朱子之解诸经,张子之发正蒙。悲夫!吾欲无言矣!


2、《答周若庄》原文


明德本也,亲民末也,故曰“物有本末”。又曰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为本”苟不明德以修其身,是本乱而求未之治,胡可得也。人之至厚者莫如身,苟不能明德以修身,则所厚者薄,无所不薄,而谓所薄者厚,无是理也。故曰“未之有也”。今之谈者乃舍明德而直言亲民,何哉?不几于舍本而图未,薄所厚而欲厚所薄乎!意者亲民即明德事耶!(盘子老师:亲民即明德事之说不错,明德须在事上见,谓之亲民。)


吾之德既明,然后推其所有者以明明德于天下,此大人成己、成物之道所当如是,非调亲民然后可以明吾之明德之谓也!且明德者吾之所本有,明明德于天下者,亦非强人之所本无。故又示之曰“在止于至善”而已。无善无恶,是谓至善。于此而知所止,则明明德之能事毕矣。由是而推其馀者以及于人,于以亲民,不亦易易乎!


故终篇更不言民如何亲,而但曰明德;更不言德如何明,而但曰止至善;不曰善如何止,而但曰知止;不曰止如何知,而直曰格物以致其知而已。所格者何物?所致者何知?盖格物则自无物,无物则自无知。故既知所止,则所知亦止;苟所知未止,亦未为知止也。故知止其所不知,斯致矣。予观《大学》如此详悉开示,无非以德未易明,止未易知。故又赞之曰:“人能知止,则常寂而敞也,至静而无欲也,安安而不迁也,百虑而一致也。”今之谈者,切己自反,果能常寂而敞乎?至静而无欲乎?安固而不摇乎?百虑而致之一乎?是未可知耳。


奈之何遽以知止自许、明德自任,而欲上同于大人亲民之学也!然则颜子终身以好学称,曾子终身以守约名,而竟不敢言及亲民事者,果皆非邪,果皆偏而不全之学耶!(盘子老师:颜子好学、曾子守约即是其亲民之事,明德而后方可成就。若无拳拳服膺、一以贯之明明德功夫,则颜曾不可以好学、守约称名也。)


世固有终其身觅良师友、亲近善知识,而卒不得收宁止之功者,亦多有之,况未尝一日亲近善知识而遂以善知识自任,可乎!


3、盘子老师感言


卓吾先生此处所答,本可不言,乃指示学者读阳明先生文章即可。然先生未透真理而又好为人师,以至于绕来绕去,不知所云。


至上文横线处,可知卓吾先生未彻见。阳明心学所谓至善者,心之本体也,天理也。前文所言无善无恶者也。知止即知止于至善也,非另有其它也。


其所云“所格者何物?所致者何知?盖格物则自(然或当)无物,无物则自(然或当)无知。故既知所止,则所知亦止;苟所知未止,亦未为知止也。故知止其所不知,斯致矣。”一段,漏洞出而见其未得要领也。


“格物自无物,无物自无知”之说,孟子言必有事焉,物即事也。格物即是一事,岂可言无物?岂无事耶?若“自无物”指自本心来而言“自无知”,则无后文“所知亦止”之说。若言“格物”而后无私欲可也,无私欲而后止于至善可也。由此可见卓吾与“物”有误解,如学佛者不明就里以空性见万物,而不知物即事,不知佛所说空亦自性,而所以能照见一切流行不滞也。


又言“既知所止,则所知亦止;苟所知未止,亦未为知止也”,若“所止”为“止于至善”,言“既知所止”可以。又言“所止”则必另有其它,则“所知亦止”之说无落脚处,因“所知”未必为“本体之知”,必为“闻见之知”,否则不可言“所知”。若“所知”指“知止于至善”,则是前“既知所止”意,乃多此一语也。


后又言“苟所知未止,亦未为知止也”,当解为若“所知”未能“止”,则不可言“知止”,此“止”之意不知是否尚在“止于至善”否?


文末先生所谓常寂、至静,乃至宁止之功之说,皆不明“知止”者常用语。世间不明《大学》宗旨者,多执此说,谓静能生定,而不知“定而后静”之意本《大学》开篇六法明矣,悲夫!卓吾先生亦拘于此说,实在可惜!


4、太极之论


又读先生《初潭集》中《夫妇篇总论》阴阳、一二之论,已着相矣!录如下:


夫妇,人之始也。有夫妇然後有父子,有父子然後有兄弟,有兄弟然後有上下。夫妇正,然後万事万物无不出於正矣。夫妇之为物始也如此。极而言之,天地,一夫妇也,是故有天地然後有万物。然则天下万物皆生於两,不生於一明矣。而又谓“一能生二,理能生气,太极能生两仪”,不亦惑欤!夫厥初生人,惟是阴阳二气,男女二命耳,初无所谓一与理也,而何太极之有!以今观之,所谓一者果何物,所谓理者果何在,所谓太极者果何所指也!若谓二生于一, 一又安从生也!一与二为二,理与气为二,阴阳与太极为二,太极与无极为二。反覆穷诘,无不是二,又恶覩所谓一者,而遽尔妄言之哉!故吾究物始,而但见夫妇之为造端也。是故但言夫妇二者而已,更不言一,亦不言理。一尚不言,而况言无;无尚不言,而况言无无。何也?恐天下惑也。夫惟多言数穷,而反以滋人之惑,则不如相忘於无言,而但与天地人物共造端于夫妇之间,于焉食息,于焉言语,斯已矣。《易》曰:“大哉乾元,万物资始!至哉坤元,万物资生!资始资生,变化无穷,保合太和,各正性命。”夫性命之正,正於太和;太和之合,合于乾坤。乾为夫,坤为妇。故性命各正,自无有不正者。然则夫妇之所系为何如,而可以如此也夫,而可以如此也夫!


盘子老师:圣人言太极,言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者,非不知天地、夫妇、雌雄、公母之为二,乃至三至万也!乃言一气流行,阴根阳阳根阴,夫妇即为一而后能生人,天地即为一而后能生万物也,若无此一则不能生也,而此一中则有阴阳,若无此阴阳亦不能生也,是名为太极。时未至,则气未动,气未动则不能生也。卓吾之论乃着相之论,而非究竟之言也。谓“夫厥初生人,惟是阴阳二气,男女二命耳,初无所谓一与理也,而何太极之有!”乃不知幼男幼女则不能生也,男女不交合则不能生也,一在咸感之中,二非指男女,必男女交媾而后能生也,阴阳非指男女二物,乃言其得阴阳之气而后能生者也。张子《正蒙》即为发蒙此意,惜乎卓吾先生不悟也。


编者注:红色字体部分均为盘子老师点评语或注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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